我有一个奇怪的喜好,就是对红肿的牙龈或者手指边缘主动进行反复的物理刺激。以此来“享受”这种奇怪部位的酸痛感。这“恶习”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以往来说,无论怎么用舌头抵住施加压力或者维持负压状态,一两天也总能痊愈。而这次的牙龈肿痛,持续了五六天,也未见要变好的趋势。这让我非常苦恼。稍稍坚硬和刺激性的食物都难以进食,咀嚼也只能使用一边的小角落,从中间到另一边整大半条牙龈都处于痛苦的状态。 然而我依然会不自觉就去抵住这些地方,像是不受大脑控制的无意识生理反应。

有些习惯从小养成,最后变成无知觉难以修正的一部分,大概就是很可怕的事情。

之前对养孩子的态度的文章里,提到了自己从小以来的人格缺陷。现在想来这份空缺,大概对我的思想和行事方式也造成了难以修正的影响。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家庭的温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之爱。父亲一方自不必说,未承担父亲的各方责任,情感上,物质上,统统缺失。只有一堆姑姑婆婆怕他最后没人管而跑来和我说各种各样的“放下”,“大度”,“血脉相连”的话。最近感觉到母亲的态度也让我感到窒息。她承受了所有的苦难,一个人艰难把我带大,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我也并不会因此不感恩,不对她好。

可是,我也变成了伴随这份心情长大的小孩子。反复强调”我当时带你多么苦……“,”为了你我牺牲了各种机会……“,传达各种”我现在就是熬着,等着你来救我……“这种让人痛心又无可奈何的话。

我究竟是背负着怎样的重担出生的小孩子,被生出来,被抚养长大,不是你们的责任吗?为什么要对我说为了我熬着现在的苦,如果真的苦,为什么要熬,明明我可以帮你解脱些,甚至你自己明明可以做更多去解决。明明是自己有放不下的东西,自己心怀利益的考量,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把负担转嫁到我的肩膀上呢。

就好像一直劝我生孩子的的那些话:这是你以后的纽带,你老了有个人依靠。

可是这样不还是自私地只为自己考虑吗?就像我现在窒息又痛苦的情绪,怎么会还想要传递下去呢。 想必是这样,我就是缺乏这样的亲情爱意,家庭温暖,成长起来的人。

而这后遗症,远比我想象得要强烈。

缺失的爱意让我变成了极度渴望被精神关注,被重视的样子。而母亲耳濡目染的”不要欠别人的“精神教育,又让我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方付出。于是我开始疯狂输出,对爱的人全心全意的考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要,也想要能给对方最好的。通过这种方式,希望对方能有所回应,希望能想我所想,能给我我想要的爱意。如果是你来我往的正常对应,互相付出,倒也没什么,但是我幻想里的回应,要更加强烈。我期待对方能做到,能想到我会想的那种程度,但是往往都是自我设限太高了。这不是对方的问题,是我,找不到那个度,不仅自己找不到度,还希望对方达到那个并无必要的度。最后大概率只是一番自我感动,然后暗自委屈。

我开始反思自己要改正的地方,大概是不要设置一些毫无必要的高限度情感支持(对物质需求低的我反而会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支持),也不要做“期待有回应而无进一步思考即付出”的事情。缺失的这部分爱意,应该自己给自己,而不是希望他人来给自己。

这样和“等待拯救”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区别,明明自己就感觉到了窒息,对他人来说,我这番等待爱意降临,也是窒息的吧。

说到底我只是牙龈肿而已。这一次,努力克制,不去刺激,也有机会好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