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WhatsApp里还是会穿出来KK Group的聊天信息,和我同一期入站的德国博士后Rene依然是组里举足轻重的角色。回忆起当年KK缺少经费的时候,Rene也一直在考虑要转职去其他地方,coffee break的闲聊也有着对现状的无奈和这样那样的想法。然而最终是,我离开了那里,选择了日本,而Rene一直留到了现在。
有的时候也会思考,如果想办法渡过那一两个月,或者接受KK的offer,给我回家一两个月带薪休息的时间再回去美国,现在的情形会是怎样。at least,美国的文化氛围至少是一个我可以生活得更加舒适的圈子。而且,当年那些迫切来日本的心情,现在想来,也差不多是喂了狗。
昨天翻到之前写的日记,详实地记录下了被无视内心感受和我个人状态的整个过程。
那个时候,对方为了让我去日本,让我重新申请我不根本熟悉领域的硕士学位,让我申报语言学校,在我明确表示我不喜欢这个领域,也不太想做这件事情,也觉得对我自己未来毫无裨益之后,依然发来各种各样的申请资料。而对于对方自己心心念念将来想去美国这件事情,却反复强调自己已经没有了学习的劲头,不想走申请PhD的路,依然不停让我来申请各种豁免权。对物件的实用主义延伸到我身上,亦发挥到极致。而我,怎么会为自己考虑呢。不断反思,也许是我自己太懒惰,是我不肯为了未来付出努力。
但是,这未来,真正是我想要的未来吗?
突然接到了我能做的工作(一直想来的研究所),我最终还是离开了美国,选择了日本。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对方的推波助澜,我会再收回迈出的脚步来仔细思考我未来的路和人生吗。
好在我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在进日本之前,结束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放下了我在整个过程中自我催眠的快乐,也放下了我彼时经历的那些强心让自己忽视的痛苦心情。然而,残留那一点点愤怒,依然会时不时突然出现,在我对现状迷茫的时候。
感到迷茫吗?是有的。
在日本的这六个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工作上的事情并不如想象般顺利。到现在也还没有真正开始实验室的研究工作,现在的项目和自己的专业有些许偏差,明年四月是否能留下,是否能继续做我现在的项目,却也是个未知数。因为语言的问题,专业的性质和身份的原因,也难以很快地找到合适的工作。
说来怎样才算合适的工作呢,在找新工作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考虑呢,正常人一般都是往薪水更高来考虑吧。然而我这一份临时工作的性质,在take the offer的时候又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其他原因,也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过薪水的问题,却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而近来迷茫的另一个原因,是真正地感觉到自己的贫穷。这份贫穷感,并不是来自于自己买不起名牌包包,最新款的电子产品,也不是来自于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困境,我对自己的生活,并未抱有着这般物质上的期待。我的贫穷感来自于在我重视的人可能需要帮助的时候,或者我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知道自己掏不出任何东西的沮丧感。于是突然一下子,我开始知道自己经济状况不足以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感觉。
在这种时候,那些之前曾经考虑的“理想”,“自我价值”似乎都被贫穷的阴影掩盖了下去。甚至开始反思,为什么一开始不选择那些热门的,好找工作,好赚钱的专业?为什么一定要念书到现在看上去很厉害其实一无所有还欠着朋友的钱。到底什么是“成功”的定义呢。
我现在真的在做着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吗?哪怕现在听起来算有,而今后转职,我身上不再有有这样那样看起来可以支撑和暂时抵御我的贫穷现实的标签之后,我还有价值吗?
高中的时候,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情况下,自我执拗选择了难走的理科路线。又在根本没想要未来的情况下,放弃环评师的路线去考根本不适合笨蛋自己的中科院的研,那日日夜夜不眠的努力,是为了证明什么?为了证明自己笨吗?在不适合自己的这条路上付出比别人多很多倍的努力,仔细想来除了自我感动,本身是一件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吗?明知自己的局限性,明知什么是自己的短板和盲区,我却还要,还能,在这条路上走到哪里去呢?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
把现在能做好的事情做好,在明年三月之前多少整出一点科研实绩,最好能做完这三年,把语言拿下。此期间也看看我能做的行业,往真正有利的方向去思考。
如果需要交流和谎言,也要锻炼相应的能力。
好孩子成不了大器。